夜战麻塘垸

8月20日对于岳阳千里防洪大堤来说，是最关键的一天。下午4时，城陵矶水位35．94米，再次刷新历史纪录，长江第6次洪峰能够顺利通过吗？记者在岳阳最险要的麻塘垸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。

18点50分，一辆辆军车呼啸而至，500名战士进入麻塘大堤，迅速投入了紧张的抢险战斗。一袋又一袋石料投入江水中，腾起高高的水柱。这些生龙活虎的战士，来自塔山英雄部队教导队。师参谋长段建民大校告诉记者，19日中午临湘江南垸出险，他们接到命令立即前往抢险，从下午3点一直干到今天中午12点。刚刚排除险情，吃过午饭，又接到命令：麻堤垸滑坡，立即增援。他们从江南垸出发，5点半到达岳阳，吃过晚饭又开上了大堤。“我们的任务是在出现滑坡的大堤外侧修筑一个15米宽，50米长的抱围，以减轻洪水对险段的压力。战士们已经连续作战20多个小时。”

记者沿着麻塘大堤巡查，20时30分，见到了几个拿手电筒的人，正在另一处滑坡险段指挥运沙船，往已筑好的抱围中填沙。仔细一看，真巧，见到两个熟人，一个是岳阳县委书记卢良才，另一个是岳阳县政协主席胡耀宗。胡耀宗如今是麻塘防汛指挥部指挥长。他告诉记者：“在岳阳市堤防中，麻塘大堤最重要也最险要。说重要，它不仅保护着几十万人民的生命，还关系到京广铁路和107国道的安全。1954年，京广铁路就是在这里中断行车60天。说险要，这段大堤在抗击6次洪峰的两个月当中，已出现28个大管涌，3200米长的裂缝，14处滑坡。我们采用水泥灌浆法，彻底根治27个管涌，对付滑坡采用挖导浸沟、压脚护基、削坡减载、打桩、打抱围等5条措施。我们正在处理的两处滑坡是昨天出现的，当时万分危急，经过几千军民昼夜奋战，险情已得到控制。”

岳阳县6名县级领导、24名科局级干部，50多天一直坚守在麻塘大堤上，没有一个人回过家。12公里长的大堤从南到北巡查一遍，要走4个小时。卢良才、胡耀宗这些“父母官”每天都要走上几遍。岳阳市委宣传部长罗典苏心绞痛发作，就晕倒在这麻塘大堤上。

21时30分，卢书记指着正在抢险的人群说：“你去采访一下那些打赤膊的人吧，他们是默默无闻的英雄。”记者这才发现，一群年轻人正站在船上、岸上往水中扔石料，而在水中作业的几乎全打着赤膊。原来他们是麻塘镇的突击队员。

突击队队长袁玉涛说：“这些赤膊汉子，是在全乡几百名报名者中挑选出来的，个个水性好，懂技术，有牺牲精神。他们已经在水下作业200多个小时，平均每天5个小时在水下，最长的一天13个小时。长期的洪水浸泡，个个身上已经溃烂，但没有一个叫苦。他们垒过的沙包已经超过30万袋，风餐露宿，吃在堤上，睡在堤上，危险处他们先上，没有一个请假。蒋三毛家里特种养殖被渍水淹没，没有回去抢救；邱五生母亲去世，没有回去尽孝；何石清家人在疏散时，儿子失散，也没有回去寻找；高考落榜的肖立文，从长江打工回来，加入突击队，一边呕吐还一边扛着沙包往前冲，患了中耳炎，他还坚持在水下作业。

胡耀宗还说：“我们在作业时，不要解放军下水。”为什么呢？刚从水中钻出来的肖立文说：“因为这里是血吸虫疫区，我们宁愿自己得血吸虫病，也不要解放军下水，我们生在疫区，治疗起来比他们要方便些。”

记者的眼睛不禁湿润了。肖立文这些年轻人，将生命置之度外，洪水退了还是回家种田，他们图的是什么呢？肖立文回答：“不图什么！”

不图什么！这是一个个普通农民的境界。